兩性

婚前算命師說我們的「人生大劫」,不是生死之別,竟是離婚

婚前算命師說我們的「人生大劫」,不是生死之別,竟是離婚 僅為情境圖。取自pexels

編按:28歲與前妻結婚。到了42歲,孩子放暑假前的一個星期,我與她搭同一輛計程車到戶政事務所,在雙方律師與各一位證人的見證下,當場簽下了先前談好的離婚協議書,各自離開現場,和平離婚。(本文摘自《「1」的力量》一書,作者為劉威麟,以下為摘文。)

在這之前,我們結婚了13年又8個月再7天,再加上一個早上——就是簽下離婚協議書的那個早上。

結婚前,前妻曾去算命,命理師說她和她「老公」(我與前妻同年同月生)在42歲那一年,會遇見「人生大劫」。當時,我和她還沒開始交往。

我們都以為,這一場大劫可能是生死之別:其中一個人生了病,或發生了意外。會是誰呢?是她?還是我?記得那時候,我們緊握對方的手,提醒對方以後要小心過馬路、記得每年做健康檢查、好好地互相照顧,手攜手,一起度過那「42歲之劫」,並且相約一起活到99歲,還有滿屋子的兒女、孫兒女、曾孫兒女……

現在我才知道那位命理師的意思是,那一場42歲的大劫,並非發生在我們其中一人身上,而是「同時降臨」在我們兩人的身上。而且,這一場大劫不是意外,也不是疾病。

造成大劫的「凶手」,正是當時那一對深愛對方、緊握對方的手,互相提醒要平安度過42歲的——我們自己。

離婚是一生中,最辛苦的劫難之一

剛開始在社會上工作時,曾遇見一位大哥毫不避嫌地告訴我,他和他現任太太都是第二次結婚,雙方各自帶兩個前段婚姻生下的孩子,一家六口住在一起。當時還沒結婚的我,聽了之後,大為驚駭。

「我的人生絕對不會變成那樣!」我在心裡吶喊。

從小看我爸媽幸福美滿,我「立志」結婚,也深信自己會是好男人、好丈夫、好爸爸、好女婿。所以,當時我聽了那位大哥的故事,內心理所當然地升起一股絕對的信心,我絕對不可能走到像那位大哥的那般田地。

「我絕對不可能離婚!」

那時候,事業剛起步的我,也很開心自己在事業、愛情兩得意,即將和所愛的女孩步入禮堂。當時,我寫了一本書向她求婚,詠嘆人世間緣分的美好。然後開心地準備了一場十月婚禮,安排親友桌數、準備婚禮活動、印了喜帖、拍了婚紗、訂了喜餅,我們的家人與好友也從世界各地飛到台北。人生沒有比婚禮當天更美麗的了。

沒想到,短短一年後,在某一個爭吵過後的夜晚,我就上網搜尋了「如何離婚」;一小時後,我已列印了「離婚協議書」一式三份,交到了當時的新婚太太手上。至於那晚我們究竟吵了什麼、用什麼方式吵、吵到何種程度,現在已經全忘了。只記得,那肯定是讓我非常驚駭的事。我只記得當時判斷,這段婚姻再走下去,恐怕只會愈來愈糟,所以趁情況還沒太嚴重時,趕快離婚。

不過,隔天早上,一度領悟所有一切的我,又把這些領悟全都忘光光了。離婚的事,也在淚水過後,擱著了。

想想,如果當時真的離了婚,人生就會完全不一樣。

至於為何不敢離婚?因為,離婚實在「太可怕」。

因為「太可怕」,所以我們一拖就是13年。

想想,有多少夫妻是這樣子「拖掉一生」的?有些夫妻拖了大半輩子,等到一方因為長期在婚內抑鬱而罹癌病逝,另一方則竊喜解脫。

我家住在河邊、離山不遠的科技園區。我經常望著窗外:有時,鳥兒站上窗台,叫了幾聲,另一隻鳥兒就會飛過來,站在牠旁邊。看起來,牠們似乎很開心找到了對方,然後,兩隻鳥一起拍翅飛走。看著看著,我悵然不已——生為鳥,似乎比生為人還快樂!在婚姻最痛苦的時刻,我想,至少鳥兒可以飛得高高的,不被關在一個叫「家」的地方,也不會從高樓摔落而死。而我,哪天想不開,說不定就掉下去了。我終於知道什麼是比噩夢更恐怖的事,那就是——「逃不出去的噩夢」。對當時的我來說,那個噩夢有個名字,叫做「婚姻」。

僅為情境圖。取自pexels圖/僅為情境圖。取自pexels

「家」已不再是家

每天搭車子返家的路上,總會經過一座高架橋,橋邊有一些窗子,雖然窗簾緊緊拉上,仍滲透出暖黃的燈光。一棟大樓就有好幾十扇這樣的窗。我會仰頭看著這些窗,悲愴地想:「為什麼他們都有『家』,我沒有?」

奇怪,我明明就有家啊。這輛車不就正以時速80公里,載著我接近一個叫做「家」的地方嗎?但為什麼我卻微微地害怕著它。到底在害怕什麼,說不上來。或許,是一對已經形同陌路的夫妻之間,比冰點還低的冷漠。或許,是預知了離婚過程將是全世界最恐怖的雲霄飛車,將在一秒內把我拉進谷底。最後我發現,讓我最害怕的其實是當我抵達家門,掏出鑰匙之後,不知道今晚那一扇門後,有什麼在等著我。

現在回想起來,那些等著我的都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,不過就是一個必定走上離婚一途、正在「聽牌」的準備破碎的家庭。兩個孩子在裡頭嬉戲,女主人在做菜,我一回家就極力扮演好爸爸、好老公。然後,下一分鐘,一件小小的事,又再次引爆我們彼此之間的恩恩怨怨,空氣瞬間燃燒到頂點、或寒酷到冰點。「來啊,來離婚啊!」這種惡辣辣的叫囂不斷出現在我們的對話中。兩個曾經誓言地久天長的人生伴侶,在那一刻,卻都視對方為彼此人生中最邪惡、最狡猾、最過分的敵人,兼最狠的仇人,再兼從來沒在任何電影中看過的、史上最惡劣的「壞人」!

當時的我既無奈又無力,於是,我又動筆了。就在前妻帶孩子離家出走的某個中秋連假,短短三天內,我幾乎不吃不睡地埋頭寫完一部8萬字的長篇小說;隔一年,再寫了一本長達20萬字、共50篇的小說集。我不管這些小說和結婚前的那本求婚之書,擺在一起是多麼荒謬、可笑。我甚至不管這些作品會不會毀了我那所謂成功、正面的商業作家「形象」。當時,我實在被一場失敗的婚姻給折磨得哪裡也去不了,只能將憤怒發洩在文字裡。

現在回想,那時候的我,也真的是瘋了。畢竟,一隻鳥兒被關在一個叫做婚姻的籠裡,每天對牠施以各種不愉快,讓牠看到外面的天空,卻將牠關著出不去,牠肯定會瘋的。雖然從頭到尾,並沒有任何籠子,大門明明就在那裡,行李箱家裡就有,打包只需要30分鐘,外頭有很多地方可以暫居。並且說真的,我沒有遭到真正的身體上的酷刑。

對外,我可以經營大公司、接手大客戶、做大專案。但,面對「婚變」,我竟然比一隻籠中鳥還無力!

無力的是——這個家,要怎麼不見?這些東西,要怎麼搬?最重要的是,孩子。終於體會為何人家說孩子就像身上的一塊「肉」,因為一想到離婚將造成我再也無法每天見到自己的孩子,單單只是想像,就如同是割肉之痛了!再想到,孩子可能因為父母離婚,而在心中留下深深的傷口、一輩子的疤痕,我真的只想搥頭大哭。不,我不許,我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在我的孩子身上。

我們都是好人

所以,離婚中的人,心中實在有太多太多的恐懼——關於離婚。

關於離婚後,對孩子造成的陰影,那一片未知的烏雲。

關於離婚後,自己是否能再次站起來,再次找到人生。

或,只是「離婚」兩個字,就令我們望而生畏!它代表一個不能多說(也沒人想多聽)的禁忌。奇怪,在21世紀,我們可以大聲談性別平權、同婚,「離婚」一詞卻仍是諱莫如深。

甚至,當我一度認為所有的錯都在她,我是百分百的好人;到了離婚後,誰是好人,誰是壞人,誰是加害者,誰是受害者,也都改觀了。

我將看到,不只我在受苦,她也真的在受苦。我們兩人因為緣分,出現在同一個地方,也因為珍惜緣分而接受了對方成為一生的伴侶,沒想到,迎來的卻是13年又8個月的噩夢。要到好一陣子之後,我們才會知道,這噩夢真的不是任何一方的錯。我們都是好人,只是不適合與對方結婚而已。

《「1」的力量──走出離婚低谷,30個過來人經驗,陪伴你自信重生》,劉威麟(Mr. 6)著,寶瓶文化出版圖/《「1」的力量──走出離婚低谷,30個過來人經驗,陪伴你自信重生》,劉威麟(Mr. 6)著,寶瓶文化出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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